劉巍

　　農(nóng)歷臘月初八是我國傳統(tǒng)的臘八節(jié)，古代稱為“臘日”。臘八節(jié)最重要的習俗就是喝臘八粥。一碗黏稠的臘八粥，傳承著舌尖上的飲食文化。

　　臘八節(jié)最早的習俗是祭祀。早在北齊時期，詩人魏收在《臘節(jié)》中寫道：“凝寒迫清祀，有酒宴嘉平?！比藗償[設酒宴祭祀祖先神靈。而晉朝文人裴秀在《大臘》中曰：“歲事告成，八臘報勤。告成伊何，年豐物阜?！比藗冊谂D八節(jié)向百神匯報“年豐物阜”的好年景。后來，臘八節(jié)逐漸演變成用五谷熬粥慶豐年的節(jié)日。

　　小時候，每到臘月初八，奶奶都會熬臘八粥喝，大紅棗、紅豆、桂圓、栗子等混雜的味道摻雜在米香里，從廚房灶間悄悄溜了出來。吃一碗奶奶用砂鍋文火熬的臘八粥，懷有一種美好的期待，夢里也飄滿了甜蜜的幸福。

　　臘八粥上桌了，奶奶會從黝黑的櫥柜中放著的搪瓷罐子里舀出一大勺紅糖，放入我的碗中，然后小心翼翼地攪拌著，不時給粥碗吹涼。那粥香味兒里，有一絲甜，輕輕地縈繞在鼻端。奶奶把吹涼的粥推到我的面前，輕輕撫摸著我的頭說：“慢點喝，別燙著……”一年又一年，我就在奶奶熬的臘八粥的香味里長大了。

　　大學畢業(yè)后，留在了城里工作，再也不能喝到奶奶親手熬的臘八粥了。我試著自己動手熬臘八粥，這才發(fā)現(xiàn)，要熬出“原味”的八寶粥，其實并不容易，我熬出來的粥根本就不是小時候吃的那個味兒。我打電話詢問在故鄉(xiāng)生活的奶奶，奶奶在電話里絮絮地教我。食材還是那些，方法也差不多，但是味道大相徑庭。記憶中滿嘴香潤的臘八粥，絲絲縷縷舒展著我的每一根神經(jīng)。

　　《菜根譚》有云：饕餮盛宴固然令人神往，但是，它只能滿足人一時的胃口，吃多了也是會膩的。真正養(yǎng)人的還是一碗清粥，幾粒咸豆。五谷雜糧最懂得我們的胃啊，一碗臘八粥，一碗來自故鄉(xiāng)衣兜的饋贈。

　　過了臘八就是年，故鄉(xiāng)的年其實就是從一碗粥開始的。早上走路去上班，奶奶打來電話說，家里的香腸已經(jīng)灌好了，肥潤得很，父親在門楣上纏上了兩串火紅的辣椒，就等著我回去寫春聯(lián)了……掛了電話，我感覺到心里有一碗臘八粥在盈盈地冒著熱氣，空氣里充斥著蜜的甜。我加快步子往前走，仿佛年就在前頭……